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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墜落 這要死要活的架勢,倒跟真的似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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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這番落井下石的話,蓮柳退回身,饒有興味地欣賞林郁青臉上的表情。

果不其然,他身軀微微顫抖著,眼眶發紅:“不會的,葳蕤她明明說過……”

“住嘴!”聽他提及林葳蕤,蓮柳便怒不可遏,“憑你一個不知何處來的小蹄子,也配提起小姐的名字?真是不知好歹!”

他睥了林郁青一眼:“小姐是林家未來唯一的掌權人,你也不對著這茶水照照,像你這般卑賤如塵的人,也配得上她?我勸你安分守己,不要想不該想的。”

似乎被蓮柳的話嚇到,林郁青瑟縮了下,便低著頭默不作聲,強忍不讓眼淚掉下來。

見他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,蓮柳的火氣才消了大半,翻了個白眼,道了聲:“惺惺作態。”

說罷,轉身就要離開。

臨走前,還不忘陰陽怪氣地叮囑兩位小廝:“替我好好伺候這位公子,要是有什麽不周,當心我唯你們是問。”

“是。”兩位下人連聲應道。

等蓮柳走後許久,屋子裏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,林郁青狀若失神地坐在凳子上久久微動。

“公子。”終於有一位下人不忍心,出聲道,“夜深了,你還是早些歇息吧。”

“我無事。”林郁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看得都叫人怪心疼的,“對了,你二人叫什麽名字?”

兩人雖是蓮柳帶來的,卻也還算恭敬:“奴才名叫觀書。”“奴才名叫觀棋。”

“真是好名字。”林郁青眼底閃爍著莫名的光芒,“觀書,觀棋,仔細看還有幾分相似,你們是兩兄弟嗎?”

他說話溫聲細語,叫人忍不住放下防備。

觀棋比觀書要小些,搶著笑嘻嘻答道:“公子好眼力,他是大哥,我是二弟。”

“二弟…”林郁青品味出什麽,“想必家中還有個老三?”

“公子真是好生聰慧。”觀棋又道,“我們家中還有個十多歲的妹妹,正是調皮頑劣的年紀呢。”

“倒跟我家很像。”林郁青笑道,糊弄人的話張口就來,“我家中也有個妹妹,個性活潑可愛,黏人得緊。”

“活潑可愛?”觀棋搖了搖頭,“那可真叫人羨慕,不像我家那個妹妹,再過幾年便要娶親,我和哥哥還在愁上哪兒給她籌老公本呢。”

“這等事何須你們發愁?”林郁青故作無知,“不是還有爹娘嗎?”

“嗐。”觀棋嘆了口氣,“公子有所不知,我家那娘親,不提也罷,她呀……”

“觀棋。”觀書陡然出聲,打斷他的話。

林郁青心頭微動,記住了什麽。

家醜不可外揚,觀棋自知失言,不禁羞赧一笑:“已經不早了,公子還是歇息吧,免得耽擱了明日起床的時辰。”

“好。”林郁青也不多問,“你們也去休息吧,不必管我。”

“這怎麽行呢,我們是專門來伺候您的,哪有不管主子,自個兒休息的道理。”

林郁青正色道:“不必拘禮,既然有緣到了我這院子裏,就是一家人,沒有主仆之分,要真是聽話,現在就去睡覺?”

二人無話反駁,只得俯身行禮後告退。

臨走時,還不忘順手帶上房門。

隔著窗欞,林郁青還能聽見觀棋小聲嘀咕:“這林公子倒真是不錯,也不知為何蓮柳非得如此針對他?”

“主子間的事,豈容我們下人討論……”比起觀棋,觀書倒要謹言慎行得多。

面無表情地聽著二人的對話,直到他倆走遠後,林郁青才起身洗漱,拔掉頭上的發簪,任烏絲鋪滿肩頭,靜靜躺到枕上。

夜涼如水,銀白色的月光越過窗紙,落到床前。

過了半晌,他從枕下摸出那塊白玉,凝眸細細思索著。

聽蓮柳的意思,似乎是林葳蕤因為什麽原因,不能跟自己見面。

想來這個府上,能管住她的只有她爹娘二人,再加上林大人並不過問這後院的事。

林郁青稍加思索,便知道了答案。

林潯枚這老虔夫倒是心細如麻,只可惜關心則亂,恐怕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,他千萬般為其做打算的女兒早已換了個芯子,辛辛苦苦,最後也只是一場水中撈月。

他不能坐以待斃,眼下又找不到旁的幫手,只能自己想辦法。

林郁青狹長中略帶清冷的鳳眸微微瞇起,聽見窗外隨風搖曳的樹枝動靜,陡然間有了想法。

————

天朗氣清,惠風和暢,轉眼就要開春。

眼看著天就要變暖,學堂約莫過不了幾日就要開門,林葳蕤感覺一直懸在自己頭頂上的那把劍也終於快要掉下來。

這段時間,她老老實實聽自家爹的話,不但沒出門,連著大半月,也未曾與林郁青見面。

只是偶爾派羽兒去打聽,知道他日子過得還算不錯,便也算放心了。

從書房練字出來,林葳蕤沿著往日經常閑逛的墻根慢慢走,感受春日和煦的陽光落在臉頰上帶來的舒適感。

不知走到何處,耳畔突然傳來細碎的嬉笑聲。

“慢些,再慢些。”一道清爽的聲音如徐徐清風拂來,吹進林葳蕤耳朵裏。

循著聲音的動靜,她擡頭看見一墻之外的碧藍天空下,被一條細線牽著,高高飛起的風箏。

那風箏用油紙糊成,做成燕子的模樣,振翅欲飛,卻又始終被人扯住飛不出去。

“觀書當心些,切莫跌倒了。”那道嗓音又溫柔地囑咐,似玉石相擊般清脆,帶著關切。

林葳蕤這才聽出來,竟然是林郁青的聲音,有些日子沒見,他倒是開朗了許多。

想到他能忘記過去那些陰影,開開心心生活,林葳蕤還是頗有成就感,覺得自己並未做錯什麽。

只不過她和林潯枚已經做了約定,林葳蕤就算是對著風箏再心癢癢,也只能轉身就走,盡量不與他碰面。

“誒~~”正當這時,墻那頭傳來一聲驚呼,“線怎麽斷了。”

林葳蕤擡頭,果真見那燕子風箏脫離絲線,搖搖晃晃地下墜,最後打了幾個旋兒,落到墻邊高大的梧桐樹上。

“你們在此處等我。”林郁青道,“我去取下來便是。”

“公、公子。”觀棋結結巴巴道,“還是我去吧,你要是摔著了可就不好。”

“放心。”林郁青已經手腳麻利地挽起衣袖,“我自幼爬慣了樹,你們等著便是。”

說著,還不等旁人反應過來,就已經手腳並用的爬上了那顆樹。

梧桐樹長在墻邊,樹幹在這頭,樹枝卻延展到林葳蕤這邊,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離開之時,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探出頭來。

少年目光專切地看著被樹梢掛住的風箏,並未註意到這頭有人。

看著他腳踩樹枝,小心翼翼地挪動到枝頭,手伸出去差點就要夠到風箏,林葳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

幸而林郁青手長腿長,雖是花了好一番工夫,終究還是將那風箏取到手。

正當他松了口氣時,餘光瞥見下方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影,當即嚇得身形一晃,從樹枝上掉了下來。

樹上的鳥兒撲撲啦啦被驚飛,大難臨走各自飛。

“小心!”林葳蕤急得脫口而出,見他是因自己才摔著,忙上前就要查看,“你沒事吧?”

“小姐別過來!”見她提步朝自己的方向小跑過來,林郁青唇角一勾,卻猛地向後退。

這一退,便牽扯到腿上的傷,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林葳蕤楞在原地,有些躊躇:“你都傷成這樣,我不過來怎麽行?”

趁著她說話的這番工夫,林郁青將許久未見的人打量了一眼。

明晃晃的日頭底下,少女身著一身嫩杏黃長裙,再罩上一層薄綠輕紗外衫,襯得她肌膚愈發白皙,林葳蕤黑白分明的眼睜得圓圓的,因急切面頰還帶上幾分淡粉。

除了一張臉中看,又是一副蠢得可以的模樣。

林郁青心頭冷笑,面上卻似帶著畏懼般又坐在地上後退了幾步:“小姐若是執意要過來……”

他眼底含淚,拔掉別在烏發間的玉簪,抵在喉嚨處:“那郁青也只能以死謝罪。”

隨著發簪拔下,他一頭長長的烏發便鋪散開,搭在肩頭,落在臉頰周圍,更將人襯得容顏昳麗,宛若好女。

林葳蕤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理解男子的思維,怎麽好端端的,就要死要活了?

“可是我不過來的話……”林葳蕤有些無奈,“你腿怎麽辦?”

這不解風情的呆子!林郁青差點咬碎一口銀牙。

不知她腦子裏裝的是什麽,自己叫她別過來,她便當真停下了腳步。

按理來說,一個正常的女人,不是應當什麽也不顧地走過來查看自己的傷情麽,還遲疑作甚?

大概是林葳蕤突然反應了過來,終於還是向前動了幾步。

郁青眸光一亮,拿著簪子的手緊了緊,眼裏有淚花在閃爍。

“郁青自知與小姐是雲泥之別,不敢自作多情,也請小姐…”說著,他頓了頓,“離郁青遠些。”

美人誓死抵抗,別有一番風情,林葳蕤卻有些摸不著頭腦:“你到底怎麽了?”

難道是落地的時候,也撞著腦袋了?

這要死要活的架勢,倒跟真的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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